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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立终于被穷人伤到,她的伤也是我的痛

老虱 虞乐仲 2023-12-15
从知道袁立放下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,专职从事慈善事业,帮助山区穷人的那一刻起,我对这位既美丽又善良的天使般的女子,不禁肃然起敬。
然而,从肃然起敬的那一刻起,我同时也开始暗暗地心疼她,忍不住担心,她总有一天会受伤。
基于过去9年的西部地方院校教师经历,我实在是痛切心扉地明白了一个道理:贫穷不代表善良。相反,贫穷往往会助长人性之恶,而且那是一种没有见识的短视愚蠢的恶。
近日,袁立在朋友圈发布了这样一条动态:
“我们有给大学生助学,5000块钱每年,今年突然增加约600个大学生。小学初中高中,我们也助学,但对于小朋友们,我们没有要求,对于来申请助学金的大学生,我们有要求,就是要写自己父亲的文章,或参加夏令营带弟弟妹妹们活动。如果录用了,可以增加助学金申请成功的条件。
今天,有个学生挑衅地问:‘为什么要干活?你们不就是慈善基金吗?慈善不就是直接发钱吗?’ 并且,这些所谓的大学生,银行卡号连开户行都说不清楚,600个人有200个人卡号错误,不停的修改。有人甚至等不及了,直接打电话问我们: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?’
要不是看在他们农民工父亲的面子上,真应该把他们都轰出去!
今天,我第一次突然发现,我的热情被他们消融了。对于他们的父辈没有文化,我有无尽的怜悯。可是对于这些不懂感恩,咄咄逼人,理所当然的大学生,我真的见得他们不像农村的孩子,我感受不出尘肺病家庭的朴素真诚。
我的一位来自农村的朋友跟我说,因为我没有生活在农村,所以我把他们想得太美好了!
是这样的,他们是可怜的,但不代表他们是好人! 希望我能够忍耐住,并且保持恒久的爱心。”
2014年,博士毕业的我签约了贵州一所地方二本院校。
毕业之前,浙大的老师普遍都认为,贵州的学生应该非常淳朴。我也相信这是真的。
激情满满,奔赴西部,踏上讲台,我完全不顾刚刚上班的时候多位同事的提醒,和学生保持比较密切的交往,对待教学和学生,简直是捧着一片真心,经常请多位学生一起吃饭。
几年之后,作为和学生私下交往最多的老师,我伤痕累累,深切体会到,在贵州二本地方院校来自农村的学生中,真正善良淳朴的人,真的不多。
我不妨举几个鲜活的例子吧。
来自贵州大山深处农村单亲家庭的欧宝珠,从小就没有妈,寄养在叔父家里。也许是内心失去了感知温情的能力,她平时总是阴沉着脸,我几乎从来没有见她笑过。
她的资质非常一般,所谓的“读书”仅止于看教材和背教材,目的在于拼分数,以便于冲刺大四评选的那笔奖学金。对于课外阅读和严肃思考,她毫无兴趣。
大三第一学期,一上我的课,她马上就加我QQ,表示非常认同我的教学。我的每一条动态,她都要点赞或评论。任何节日,都会发问候祝福。
12月下旬,期末考试结束,她立刻主动给我打电话,表示很想参与我的期末阅卷统分工作。同时,述说了自己从小没娘的不易和艰辛。想到她的悲苦身世,我把阅卷统分的机会给了她和另外两个学生。
改卷那一天,在计分过程中,她没有征求我的同意,擅自拿起提前揣在包里的黑色签字笔和自己的那份试卷,旁若无人地补答了一些答案。她那一副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的架势,让我甚至觉得,若阻止她的话,显得有点残忍。在潜意识里,我非常同情她的身世。
在将综合分数录入系统过程中,面对即将敲定的占总成绩40%的平时成绩的时候,她一再诉苦说,奖学金对她非常重要,否则,她的学业难以为继。
出于对她的深切同情,我违心违规给她提高了一些平时成绩,以便于她冲击奖学金。阅卷结束,我还请他们三个学生在饭馆吃了饭。
期末分数全部输入系统之后,在我每天的qq动态,她的点赞或评论仍然一条都不落下。然而,三天之后,学院突然通知,因为培养方案调整,大三下学期我给他们班上的那门选修课不开了。这意味着,毕业之前,他们班从此不再有我的课了。
从第二天开始,她从我的qq空间彻底蒸发了。在别人的动态下,她仍然非常活跃。几天之后的元旦,我不再收到她的祝福了。
这简直太过分了,非常生气的我让她班上的同学转告她:“你还是太嫩了点。聪明的学生,无论如何会把戏演到毕业,何况你离毕业仅仅差一年时间了。另外,你也许不知道,分数录入系统之后,在三个月之内,我作为任课教师是有权限修改的。”
她收到消息,马上给我发来几条短信,做各种解释、诉苦和道歉。尽管生气,最后,我仍然选择原谅她了。
吸取她的教训,从此以后,但凡节日收到仍然在校和已经毕业的学生的手机短信祝福,我一概不回复和不理睬。
如果说欧宝珠属于“贫穷缺爱冷酷到不讲情义的功利主义”类型,那么,另一位来自贵州遵义某个穷困深山农村的女生罗旺美,则属于“贫穷封闭没有见识所导致的短视性势利”类型。
在上我课的那一年期间,她一直口口声声赞我是她大学时代遇到的最好的老师。她感觉非常幸运,大学期间遇到了我,同时,她又感觉非常遗憾,直到大三,我才教他们。如果我大一就教他们,他们肯定成长得更快。
我太天真了,竟然把她的话当真了。
那一年冬天,期末改卷结束,我请三位帮我阅卷统分的男女学生吃饭。她闻讯知道之后,在吃饭之前赶到,主动凑了过来,一道吃吃喝喝。
十个月之后,在毕业之前,她考上了贵州最穷的地区一个山沟沟的乡镇公务员。我知道,尽管在极其偏远山区工作,祖辈全是深山农民的她,那段时间,自豪到几乎要飘起来。
上班之后,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QQ拉黑,而且是高调拉黑。我推测了一下,理由非常简单,大概有两条:
第一,我这种耿直不阿的老师,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行政权力,留着对她毫无用处。这一条属于功利冷酷的现实主义。
第二,我课上经常正面评价美国,因此,她天真地认为,我属于她工作之后所属的公务员群体的利益的对立面。这一条属于没有见识的浅薄自负。
至于我被大多数学生公认的“一肚子的丰富学识和思想”,在她看来,统统毫无价值。
坦率地说,被她拉黑,我一点不难过,却非常想笑。
过去九年,我亲身经历的实例,还有很多很多。本文无法一一列举。
当然,说句公道话,在来自贵州贫穷家庭的学生中,淳朴善良重情义的人,委实也有一些。
今天,我转发袁立的朋友圈,只不过是想提醒大家:穷,真的不代表淳朴和善良。穷,甚至有可能助长人性的恶。总之,不要轻易在贫穷与淳朴之间划上等号。

贵州大学生刺伤我的心,台湾大学生治愈我的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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